给他戴上脚镣

小豪不知道为什么,今年的生日颇有些不同。在往常,他的生日都是简单度过,母亲会在生日这天去西饼店给他买一个小蛋糕,除此之外,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活动或是礼物了,如果碰上母亲忙碌的时候,就连蛋糕也不会有。他的家庭条件并不糟糕,只是没有人十分在意小豪的生日怎么过,他从小便没有正经庆祝过生日,他的生日,最开心的反倒是父亲——因为他又有了请朋友出门喝酒吃大餐的理由,但往往不会带上小豪,理由是小豪在上学——因此他对生日也并不十分在乎。

但今年却不一样。

小豪放了学回家,餐桌上依旧摆着母亲提前买回来的小蛋糕,他依旧把附赠的一包生日蜡烛投进垃圾桶,他今年十四岁了,因此要距离垃圾桶一米四远,这是他的仪式感。母亲买完蛋糕送回家就要跑去上班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,父亲这时候通常在外喝酒,家里只剩下他一人,蛋糕就是他生日的晚餐。他并不喜欢吃蛋糕,母亲买的蛋糕他吃多两口就要发腻,幸而今年的蛋糕并不多,估计没等到腻就会吃完。

两口吃完了蛋糕,还是有点发腻,他正想倒点水把口腔冲洗冲洗,忽然就听到开锁的咔哒咔哒的声音,他听出不是母亲的开门声,那只能是父亲回来了,他赶紧拿了一个红色的垃圾袋,把桌子上的蛋糕盘、水杯、叉子全部裹了去,塞进垃圾桶里,一边翻找着在学校写过一点的作业,一边飞快地冲进房间。

“站住!跑什么?”

“爸,我刚才在吃晚餐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在吃东西,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。”

父亲拿着一个快递盒子,大小和他的同学买的手机寄过来的盒子差不多大,但他知道不可能是手机,父亲说过手机要等到他成年后自己打工买,即使母亲偷藏了钱没有上交给父亲,去买了手机,也不可能让父亲带过来。盒子上什么字都没有,胶带上倒是有一些,但父亲颠着盒子,叫他看不清楚。

“是什么?我猜不到。”

“拿着,自己去拆,我赌你一定喜欢!”

他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盒子,看清了胶带上的字——诚善数码。一转眼,父亲像完成任务似的,又晃着出去了。

父亲竟会给我买数码产品?他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手机,哪怕是老人机也毫无道理,父亲一向不愿意自己和年级前十以外的人有太多的交流,把一台手机交给他,于父亲而言,岂不是将刀子亲自递给歹徒了吗?他就这样怀疑着开了盒子,打开盒子,里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,上面有“GPS”的字样,他从未接触过电子产品,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。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手表,方形的屏幕,有一圈银白色的,似金属而非金属的磨砂塑料边框,一旁有一个光滑的银白色按键。他看了盒子里的《给孩子的说明书》,终于知道这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电话手表,他又想起他的同学也有这样的东西,这东西学校不管制,他们常常用它和朋友们夜聊。他照着说明书长按那按键三秒,手表没有反应,他又研究了许久,才意识到电子产品是要充电的。插上电,手表的屏幕立马就亮了起来,它的开机动画丝毫没有美感,就像二十世纪的劣质电视广告,但他不在意,动画播着,他心里早已决定好要拨给谁,绞尽脑汁地想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。

第二天,他的嘴角整天都高高上扬着,一是高兴于父亲竟变得如此开明,他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朋友劝了他,他已经开始感谢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,如果不是那些人劝动的,那他就须要好好感谢上天了,他从未拜过天,但天却给他看到了一点父爱的希望。二是他期待着放学,今晚父亲应该不在家,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人,那时他便可以用上这手表,和他在意的人通电话了。想着,又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插在手表里的母亲给的电话卡。

回家之后,他只是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,就放下了碗筷,抬起手看看时间,已经五点五十分了,他叹了口气,本想着卡住五点二十分,是最好的,但学校不懂浪漫,这么好的时间点竟拿来上课。

他即刻又决定在七点二十八分打电话——她的生日是七月二十八。

五十七、五十八、五十九……他的电话在七点二十八分准时拨出,一秒钟也没差。他举着手表凑在耳朵旁,听着嘀——嘀——的声音响了两分钟,他疑心自己输错了号码,挂断又重新回拨,那声音还是响了很久,然后出现了几声短促的急响,他知道那是对面拒接了,他再重输了一次号码,检查了很多遍,再次重拨,依旧响了很久,但这次接通了。

“喂?

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,娇柔纤细,一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,这声音不像现实中那么好听,但是他依旧认出是她,他不记得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,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发抖,预先想好的那些话,他一句也没能说出来,或者说,他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。

“喂?”那女孩又问了一声。

“我我……我……”

“你是谁?”

“我……我我……”

又是几声短促的急响,那个女孩把电话挂断了。

“我什么?妈的真是个废物!”他终于清醒过来,大骂自己的没出息。“八点半再打回去吧……我可能需要冷静冷静。”

八点半的重拨,照样不顺利,但最后还是在各种哔卟哔卟的声音里打通了。

“喂?”

“喂!我是李豪……”

“李豪?你找我干什么?我说过……”

“阿惠,你听我说,你给我个机会,我们见一面,好不好?”

“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,现在应该加上一条,我也不想接到你的电话!”

“阿惠,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,我爱你,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,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?我爱你,我想你……”

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,我不爱你,你是个十足的变态!你说你爱我,你装做不记得吗?之前我只是和别人说两句话,你就要用石头砸我,我的手臂现在还黑着一块!你说你爱我,你那岂能叫做爱?你说你爱我,却一直在伤害我,我一旦不听你的话,你简直要杀了我,你骚扰我,直到我妥协,”惠已经控制不住情绪,声音逐渐模糊了,又好像更多了一些力度,“我不想再说,你今后不要再来烦我。”

“阿惠,你听我说!你不许挂!”

短促的几声急响。

他从未想过这个女孩有一天会对他这样发怒,他躺在床上,睁圆了眼睛,没有哭,什么也没有想。

阳光照进他的窗子了,从书桌慢慢移到他的身上,照到了眼睛,这才知道已经是早上,他一晚上都没有睡,或者说睁眼睛睡了一晚,眼睛上遍布交错的血丝,看看一旁的手表,已经是七点半了,今天隔壁的鸡并没有打鸣。

到了学校,他是闭上了眼睛,睁开便到了下午,是放学的时候了,他想好了,今晚一定要到惠的家里去,向她解释清楚,好好的道个歉,否则他们之间就铁定要完蛋了。他努力回想起她家的位置,他之前让班里的万事达同学带领自己去过,并不是很远,却是个城中村,需要绕一些巷子。

下定了决心,那几条巷子就跟本不算什么了,大不了把整个村都走一遍,哪能找不到她家?这么想着,他就出发了。路程不长,但是出发的晚,走到村口,月亮已经高高挂起,他刚抬头看,不一会就被云遮挡了。他走进村里,路两旁都有路灯,照得很亮堂,却常有一些不友好的狗吠,总伴着他无论走到哪,他试着快步走摆脱这烦人的噪音,却不知哪里又传出来了猫的恐喝,停下四下环顾后才发现是两只猫在车底互相骂街,风吹过来,又响起树叶的沙沙声,随后被一辆车的警报声一律盖过了。来到这村里,一个人都没有见到,却尽是些骇人的声音,仿佛整个村子都在赶他走。

找得倒是挺顺利,他不过转过两个弯就找到了那栋熟悉的楼,楼下有一个院子,她的粉色单车在这里停着,院子的两扇铁门还是敞开的。走进院子,他看到惠的楼层还亮着灯,立即扯起嗓子大喊:“阿惠!”喊了几次,没有一点动静,他就加大了音量,再喊了几次,窗边闪过一个人影,他不知道是不是阿惠,但嘶喊得更卖力了,声音把猫狗的叫声全部盖过了。

不到一会,那楼下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开了,里面走出一个和门框差不多高的男人,还没来得及看清脸,他就被这男人一把推出了院子,待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赶出来了,那院门已经紧锁。他一怒,从路边死死抓住一块砖头,但看到那男人熊一般的背影,想到刚才被他推的那一下,胸口开始难受起来,便转身把砖头往地上一砸,飞也似的跑开了。

跑出村道上,他才停了下来,用力喘了几口粗气,猫狗的叫声又在耳边响起,它们每叫一声,他的胸口就要痛一次,他越走,声音就越吵,胸口就要更痛,等到快走出了那村子,耳里已经只剩尖锐的嗡嗡声,胸口已经不再痛,倒是眼里不停有泪流出来,他坐在路边,想要大哭,但是喉咙已经喊得哑了,多用力也突破不了那耳里的嗡嗡声。就这么无声的哭了许久,才撑起身体来晃着回了家。

家门口的车库里没有停着父亲的车,他庆幸自己回来得比父亲要早。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想她,搬出书本来做作业,饭也顾不着吃了。他路上走错了几次,摔了几跤,回家的时间已经很晚,父亲接着就回到家了,重重的脚声把他惊醒,看看自己刚才写下来的东西,歪歪扭扭不成字,心一急便把那页撕下了,拧成团塞进口袋里。父亲上楼,并没有向他来,而是在客厅坐着,他松一口气,又把那团纸展开,贴回本子上。

过了好一会,父亲还在客厅坐着,时间已经很晚,他不得不抱了衣服,出房门去洗澡了。经过客厅,看父亲正在吸烟,他看着地面,若无其事地走过,注意到父亲好似一直盯着他看,掐烟的力度都比平时大了很多。

“站住!”父亲突然开口喝住他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,我劝你用心学习,不要整天乱搞!”

“什么?”他不相信父亲知道那件事,只觉得父亲是在恐吓他。

“我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好好学习,不是让你儿女情长!你马上跟那什么……惠断了联系,我已经和她的家长联系过,你再去见他,我打断你的腿!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立刻意识到不该说这句话,仿佛坐实了父亲的话,但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知道惠的,如果只有前面一句,他绝对会断定父亲是在钓鱼执法。父亲见小豪的脸吓得苍白,以为达到了目的,又得意地点起一根烟,不再说话。小豪不敢追问,一整晚都没有睡着。他根本不需要多想,马上便断定是手表有问题,他不禁嘲讽父亲,自己身上只有这么一个电子产品,费尽心思找来这个镣铐,又把钥匙交给了他。第二天他去请教班里的万事通同学,知道确实有这种手表,家长可以用手机控制手表监视自己的孩子。

这天晚上,他依旧没有睡觉,盯着时钟直到了凌晨两点。两点之后,父亲早就已经熟睡,他溜进父亲的房间,拿走了父亲的手机,坐在客厅里,开始研究起来,他这么偷偷过玩母亲的手机,但偷父亲的手机还是头一次。他在找有手表字样的软件,非得把父亲戳破不可,最后翻来翻去,发现了和手表开机动画有着相同图标的软件,名字却是“安全守护”。打开了软件,里面的内容让他惊得好像猪见了猪肉铺——电话监听、定位、通话记录以及录音的查询,这些都是他想到的,但是也是最基础的功能,想要守护孩子安全的家长们,还可以控制这手表拍照、录像、录音,还能够检测孩子的各项生命体征,来显示孩子是否在上课睡觉——上面就有几条他上课时间睡觉的记录,是去找惠的那一天被记录下的——这些操作,孩子丝毫不会有所察觉,如果父亲不向小豪炫耀他的全知全能,那么小豪也发现不了。他顶讨厌的是一个名为“电子围栏”的功能,这功能可以划定一个范围,孩子走出这个范围,手表就要哔卟哔卟地响,还要发个警报来提醒家长,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牲畜,不过父亲还没有用上这个功能。他打开另一页,这里是自动保存的他的行踪、所有与其他人的谈话、通话录音,还有那天去找惠的全程视频记录,父亲把这个视频放在了收藏夹里。父亲全方位地监视他,他成了父亲送酒的笑话。他气得几乎要喊出来,拿出手表,抓起父亲的烟灰缸,狠狠地砸在那手表上,手表碎成了渣,烟灰缸也缺了一大块。

这动静吵醒了父亲,父亲走出来,见到他在客厅,不停地向他喝着问怎么回事,他见到父亲,立马就对自己的冲动后悔了,看着一片狼藉,不知所措,但他觉得这件事是父亲理亏,用变态的手段监视他,还不允许他发怒?他没有跑,瞪着走过来的父亲。父亲看见砸碎的手表,自己的手机,缺掉一角的烟灰缸,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看着儿子瞪圆的眼睛,一句话也不说,径直走过去夺走他手上的烟灰缸,举起手往他腿上打,他用手去挡,只感觉一阵剧痛,接着右手就没了知觉,父亲还要接着打,他立马开口叫:“别打了!你不讲理!”父亲的烟灰缸没有砸下去“父亲,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?你监视我!你给我买这只变态的手表,还说是送我礼物!你把我当牲畜,还不允许我发怒!你……你打我,你不如干脆打死我罢!何必在我身上费这么多功夫?你……”

“你小子,翅膀硬了?我买那手表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,为了你能好好学习?要不是给你买了那只手表,你现在还在女同学家门口乱叫!”说罢,烟灰缸就重重砸在了小豪的腿上,他哭了,但哭声不如父亲的叫骂声,只隐隐约约听得到,他和父亲在客厅的茶几上演着秦王绕柱,他的腿很痛,绕不过父亲,父亲的烟灰缸一下砸在手臂,一下砸在大腿。母亲今天在家休假,被这动静吸引出来,看见这秦王绕柱的情景,惊叫着跑过去保护秦王,结果被一烟灰缸砸中,倒在地上晕了过去,父亲便不再打了,搀起母亲去了医院,小豪独自在家里,感觉右手被父亲打得骨折了,去翻出父亲的钱,自己去了医院。

他没有骨折,手臂上肿了一大块,回到家之后父亲和母亲还没回来,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都是痛的,整晚睡不着,床下老鼠啃着木床腿,惹得他更烦躁。第二天父亲带着母亲回家了,父亲说母亲是吓晕的,他不信,因为母亲做事明显的不利索了。母亲帮他向学校请了假,他勉强不用拖着狼狈的身体去上学。

父亲送完母亲回家就出门了,他一直在家里躺到晚上,父亲今晚回来的也早,带回来另一只手表,是粉红色的,上面有可爱的卡通图案,功能和砸碎的那一只一样,还有一把锁,父亲要求他明天去上学的时候必须戴上,父亲要用这把锁把手表锁在他手上,防止他私自摘下。他没有反抗,只是闭上眼睛痴痴地笑着,反抗不过换来了更坚固的镣铐。

明天早上,这可爱的手表果然牢牢锁在他的手上了,父亲把钥匙揣在兜里,说等他晚上回家了就给小豪解开。小豪穿了长袖,想盖住那表,结果表勉强盖上,还留个明显的鼓包,那亮晶晶的锁却挂在衣袖外面,像宠物项圈上的铃铛。他只好在大热天穿上件宽松的外套,把手表和那把锁都裹在袖子里,然后拿个橡皮筋勒住,防止它掉出来,他不愿其他人知道自己做了囚犯。

这次父亲的监视,就不再遮掩了。父亲给他围起一道电子围栏,只有家到教学楼两点一线的范围,不包括学校的操场,体育课当然便上不了了,但手表的定位并没有多准确,有时在教室里也要亢奋的响两声,任凭他怎么折腾,也关不上,他因此受了处罚,同学们当然发现了他的表,问他为什么把表锁在手上,他说这表就是这么设计的,问他为什么选一个小学女孩戴的表,他说这是自己少女心的爆发。他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,每一句话,都会被自动保存在父亲的手机上,因此他整日坐在自己的坐位上,不做什么事,也不说什么话。即便这样,晚上父亲给他解锁的时候,还免不了要批评他,有时说他上课不积极,有时说他朋友讲粗话,他肯定也没学好……父亲警告他再不听话,就要把他送去给什么书院,让他去接受电击。

一天下午,小豪没有回家,母亲在家里等着小豪回家吃饭,没等到便去上班了,她打电话给父亲,叫父亲去找他。父亲正和朋友喝酒,喝高了,并不在意她说些什么,父亲的朋友们提醒父亲小豪可能是离家出走了,他噗嗤一笑,又灌了半杯酒,清清嗓子,教育自己的朋友们:“离家出走?他有屁本事!等会饿了不还得回来……回来求我给饭吃!哈哈哈哈……”朋友们也大笑起来,敬他一杯。

小豪中午从家里拿了几包父亲吩咐母亲买回来的老鼠药,自己私藏的十块散钱,还有一封写好的信出了门,下午放学之后没有回家,到文具店买了白色的信封,把信装进去,还贴了一张红色的爱心贴纸来封口,他觉得这样朴素又有情意,自觉十分满意。这封信是写给惠的,他已经准备了许久,他快步走向邮局,怕父亲来捉他回去,他想着如果有玫瑰的邮票,那么这封信就完美了。他把信封小心放进兜里,手指碰到里面几包老鼠药,包装很冰凉,透着死的气息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,他回忆起惠碰见他的情形,只在拼命回避他,生怕和他有那么半点关系。那天窗边闪过的人影,是惠吗?是她要赶走我?他想一个自己恨的人,给自己寄了一封娇情的遗书,是什么样的感受。他不想给惠带来困扰,不想让惠觉得难堪,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的死和惠有关系。他于是把信斯碎了,一片片扔进河里。彩色的花灯装饰着这条河,灯光莫名的刺眼,照亮了他狰狞的脸,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死相,于是往城市的边缘走。早超过了父亲设置的围栏,手表一直在响,但父亲并没有打来电话,他本想砸烂这手表,但又想母亲可以寻着定位,来见一面自己的尸体。

他最后找到一个干净的小巷,没对着谁家的门口,服药自杀了。

次日早上,母亲回家,没见着自己的儿子,丈夫还在床上睡觉,柜里的老鼠药不见了,想质问丈夫,但却怎么也拍他不醒,她拿他的手机,想查儿子的位置,但手表已经没电了,她上街去寻,听下棋的大爷说城西有一个男孩在一条巷子里吃老鼠药自杀了,她立马崩溃了,待到找到儿子的死地,已经是中午。那条巷子已经被警方封了起来,他们正在联系这死去孩子的家人,她没有接到电话,大概是在联系他的父亲。他们说那孩子的家长始终不接电话,旁边的路人正听一个人说话,那人说今早发现这孩子的时候,他的手表还在哔卟哔卟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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